前任Dior創意總監Raf Simons:「我不想做未經思考的服裝系列」

時尚界過於快速的步調已經讓許多設計師喘不過氣來,日前才從法國時尚品牌Lanvin卸任的創意總監Alber Elbaz,就曾表示「我們只求能再有多一點時間」,而在兩週前以「個人因素」為由辭去Dior創意總監一職的Raf Simons,他的「個人因素」也引來媒體的揣測。資深時尚評論家Cathy Horyn對Raf Simons展開長達數個月的追蹤報導,刊載於最新一期的System雜誌中,兩人最後一次的對話發生在10月份Dior 2016春夏服裝秀後兩天,也就是Raf Simons宣佈離職的前幾天,時尚商業網站Business of Fashion首先披露了兩人的部分對話內容,從言談中,或許就不難理解Raf Simons的「個人因素」所指為何。

當我回想我在2012年7月接手Dior的第一場高級訂製服秀,
我還很擔心,因為我們只有8週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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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接手Dior創意總監一職的設計師Raf Simons(左二),在2015年10月下旬宣布因個人因素卸任。(圖/Dior and I)
Raf Simons在Dior 2015秋冬時裝週後,透露了他走馬上任後,創作時間持續不斷被壓縮的無奈,「我們在3週內完成了這個系列,東京也是在3個禮拜內完成的,事實上,一切都是在3週內完成,最多5週,當我回想我在2012年7月接手Dior的第一場高級訂製服秀,我還很擔心,因為我們只有8週的時間。」他笑說,「現在我們絕對無法像從前那樣有餘裕的時間了,你知道嗎?這顯然是很可能做到的,假如我的概念已經完備,機器設備都已就緒,當然,我們必須要努力趕工,服裝不是我們發想完後就憑空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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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f Simons剛接手Dior時,擔心只有8週時間無法充分準備首場大秀,豈料,往後每個系列最多只有5週時間準備。(圖/Dior and I)

面對如此緊湊的步調,Raf Simons因而有了建構新的工坊架構的想法,「當你每年要做6場服裝秀時,整個過程的時間是不夠的,技術上來說,的確是,讓做樣品的人來做縫製的工作,他們可以勝任,但你沒有時間醞釀想法概念,而這個醞釀時間是非常重要的。當你嘗試一個想法時,你會看著它想著,我們先把它擱上一個禮拜,之後再來想好了,但當你只有一個團隊要製作所有的服裝系列時,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且人們忘了當你做一場服裝秀時,它也會佔據了你的時間,光是一場秀之前的準備時間,就要6、7天,尤其是當你在國外辦秀時更是如此。」Raf Simons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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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只有一個設計團隊,你又要做6個系列時,
就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了,我不想做未經思考的服裝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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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兩個月就要設計一個服裝系列的設計師Raf Simons,緊湊的行程讓他無法好好與團隊坐下來腦力激盪,思考未來的設計。(圖/Dior and I)

需要一直不斷創作,對於熱愛創作的Raf Simons來說,絕對不成問題,但創作需要時間思考、醞釀、調整,對於沒有時間思考所創作的一切,這才是讓Raf Simons難以接受的,「我完全可以接受要一直持續不斷的創作,這對我來說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因為這就是我在這世界上的原因,它一直不斷的發生,我昨天才做完一場秀,現在在等車的時候,我用簡訊傳了4、5個點子給我自己,這樣我才不會忘記,這些靈感總是源源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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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需要時間思考醞釀,Raf Simons坦言,不想做未經思考的服裝系列。(圖/Dior and I)
「雖然有些是很蠢的內容,比方某種鈕扣,但我這輩子一直都在做這些事,問題是,當你只有一個設計團隊,你又要做6個系列時,就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了,我不想做未經思考的服裝系列。在這個體制裡,我的得力助手Pieter和我無法坐下來一塊腦力激盪,沒有時間。我每天的行程表從早上10點開始,一整天每分鐘都塞滿了,從早上10:10到10:30,比方說是鞋子,從早上10:30到11:15是珠寶,整個禮拜每件事都已經規劃好了,假如一場會議延遲了,那整天都慘了。」

「你再來要怎麼做?晚上8點走出辦公室?不,當然不是,所以你會在那裡待到午夜,那就是人生。所以我們發展出兩個設計團隊,每個團隊有一個人主導,這些人都很棒,假如A團隊在做早春系列,那麼B團隊就在做7月高級訂製服,接著A團隊會開始製作秋冬高級成衣秀,這樣每個團隊都會做一場高級訂製服秀和一場高級成衣秀,一個團隊約有7、8位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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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因應時尚快速的步伐,Raf Simons將Dior設計團隊分成兩組,各自負責三個服裝系列。(圖/Dior and I)

Dior每年的春夏和秋冬兩季,都會舉行高級訂製服(Haute Couture)與高級成衣(Ready to Wear)服裝秀,再加上早春、早秋系列,平均每兩個月就要推出一個系列,為了應付大量服裝樣品的製作需求,Raf Simons調整了Dior製作工坊的架構,將團隊分為兩組,各自負責即將到來的先後兩個系列,在Raf Simons給予一些方向之後,設計團隊會開始研究,製作靈感參考,之後他和得力助手Pieter會選出他們認為值得發展的部分。

當Raf Simons還在服裝品牌Jil Sander擔任創意總監時,他經常與他的團隊坐下來腦力激盪靈感,「我很常那麼做,當服裝秀進行時,我會跟整個創意團隊坐在大桌對話,『你看到了什麼?』、『你發現什麼是現代的?老舊的?』一開始,每個人都會坐在那裡不說話,板著一張臉,但一段時間後,他們很喜愛,這成為了真正的對話,我非常喜歡這樣。但在Dior一點也無法如此,有時候我會和Pieter,也和一些團隊領導這麼做,但這裡的團隊太大了,還有其他的問題,在Dior,當你說『這件事很有趣可以嘗試看看』,一切就進行得非常非常快。」

Dior工坊專業裁縫師的效率幫助了設計過程的推進,但過度專業分工的結果,卻失去了其他不同選擇的時間與空間。儘管必須承受無比的壓力,Raf Simons所推行的制度是行得通的,「就技術上來說是可行的,但在心理上對我來說是否可行?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我不是那種喜歡做事太快的人,我想假如我有更多時間,我會拒絕更多事情,帶入其他想法或概念。但那也不見得是更好的,有時候當你用了太多時間,你會把事情帶往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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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r工坊裁縫師效率高,讓設計過程有快速進展。(圖/Dior and I)

設計師,給問嗎?Raf Simons自爆:「時下服裝設計師都有共同的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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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成為大眾文化,我不知道那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拜科技之賜,人們得以快速地大量獲取所需的資訊,進而讓時尚變得更普及了,但這卻讓Raf Simons開始反思,或許從前菁英主義的時尚其實是比較好的,「時尚成為大眾文化,我不知道那是件好事還是壞事,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它從前是菁英主義,我不知道是否應該要感到羞愧或不去承認,或許過去不是針對所有人的菁英主義,其實是更好的,但現在高級時尚的對象是所有人。」

Raf Simons與藝術家Sterling Ruby曾經在Dior 2013秋冬服裝系列中合作,他認為該系列成功的原因,是因為那與他們之前所做的截然不同,儘管其中都包含了時尚與藝術。但某種程度而言,它與製作眾多服裝系列或藝術展覽是不同的,但類似這樣的方式能夠獨立存在並存續下去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它與現今的時尚體制希望物品不斷被複製的概念相抵觸。

「一切太容易取得,也因此你不再付出大量努力,當我們年輕時,你得下定決心研究某事,因為它很耗時,你真的必須深入挖掘尋找,現在假如某事引起你的興趣,一秒鐘後,你就可以擁有,但下一秒鐘後,你也把它給拋下了。」Raf Simons說,「這就是我一直有的感覺,沒有足夠的時間,我會感到壓力,我知道在我個人生活中如何從中脫離出來,我們能花三小時到大自然看看,那宛如天堂,我們去麵包店,買一袋東西躺在草地上,太棒了,但在你在工作中要如何做到?你買一間房子,然後開始做陶藝之類的嗎?」

時尚腳步過於快速、沒有足夠的時間,相信是許多業界人士一直以來所共有的感受,但或許誠如時尚老佛爺Karl Lagerfeld所說的,「時尚現在儼然已變為一場運動比賽,你必須跟上腳步動起來。」

資料來源:BoF、Dior and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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