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貴婦名媛最愛畫家凡東榮(Kees Van Dogen) 彩筆記錄法國瘋狂年代

1905年的一場巴黎秋季沙龍展(Salon d'Automne)上，一群反對傳統學院派畫風的青年畫家，紛紛以大膽鮮明色彩和強烈筆觸的作品參展，在這個展室中央，被這些畫作所圍繞的是一尊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的兒童雕像，藝評家沃克賽爾(Louis Vauxcelles)看到後便說，「看！多納泰羅(Donatello)被野獸包圍了！」從此，這類用色大膽狂野、視覺衝擊強烈的畫風，就被冠上了「野獸派」(Les Fauves/ Fauvism)的稱號。

但野獸派持續的時間僅短暫數年，由於這個畫派並未發展出自己的一套理論與組織活動，當時的代表畫家紛紛轉而追求自己的個人風格特色，因而逐漸脫離，亨利馬蒂斯(Henri Matisse)則是始終貫徹野獸派風格的藝術家。

1877年出生的荷蘭裔法籍藝術家凡東榮(Kees Van Dogen)，是野獸派畫家中以肖像畫著稱的藝術家，性感曲線、溫暖色調以及強烈筆觸是他作品的風格特色。1897年，20歲的Van Dogen前往當時法國的藝術創作中心巴黎，1899年終於在巴黎定居下來，當時巴黎聚集了許多來自歐洲的藝術家，他們離鄉背井，沒有錢，只能與人分租閣樓和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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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派畫家經常使用紅、青、綠、黃等醒目鮮豔的色彩創作，不注重光影和立體感，此為藝術家Kees Van Dongen於1907年創作的《紅衣舞者》(The Red Dancer)。

Van Dogen當時就與畢卡索(Pablo Picasso)一起居住在蒙馬特(Monmartre)破舊的洗衣船(Bateau Lavoir)工作室裡，生活困頓的他們，甚至要到附近建築物裡偷拿麵包和牛奶，才得以溫飽，但Van Dogen憑藉著他獨特的風格，很快就從同期前衛藝術家中脫穎而出。

在他早期的畫作中，大多是來自於在他造訪的舞廳酒吧及咖啡館裡，穿著性感服裝表演的舞者、馬戲團成員或娼妓、裸女。1917年時，Van Dogen與珍妮阿黛兒伯納(Jeanne Adèle Bernard)服裝工坊的銷售總監蕾雅"賈思米"亞爾文(Léa "Jasmy" Alvin)開始交往，由於Jasmy曾經負責許多設計師的服裝銷售工作，交遊廣闊，Van Dogen的繪畫事業也因此在巴黎時尚圈中得以拓展，不但逐漸打響名號，也獲得實質上的財富報酬，可謂名利雙收。

1922年，兩人搬到了位於Juliette Lamber 5號的新住所，Van Dogen在這裡多次舉辦肖像畫展，Jasmy 也常在這裡舉行奢華派對，邀請上流社會中具影響力的人士前來參加，Van Dogen在1920年代期間，成為了法國藝術界最具話題性的人物之一，也是巴黎最受青睞的時尚肖像畫家。

他曾畫過的政商名流，包括法國作家安納德法蘭斯(Anatole France)、法國政治家路易巴爾都(Louis Barthou)、法國導演暨劇作家薩沙季特里(Sacha Guitry)、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三世(Leopold III of Belgium)、法國女詩人安娜德諾瓦伊(Anna de Noailles)以及法國演員莫利斯雪佛萊 (Maurice Chevalier)…等等，從國王、知識份子到富有的醫生、商人、貴婦、名媛都有，讓Van Dogen得以透過肖像畫一一記錄下巴黎的瘋狂年代(Age des Folles)。

藝術家Kees Van Dongen於1916年創作的《Jasmy女士肖像畫》(Portrait de Mme Jasmy)。

藝術家Kees Van Dongen在工作室中創作女性肖像畫，此照約攝於1928年。(圖/Sotheby's)

Van Dogen以女性為主題創作了許多畫作，他畫中的上流社會社交名媛，幾乎就是1920年代時髦和性感的代名詞，能請到Van Dogen創作一幅肖像畫，是那個年代時髦女性所夢寐以求的事，也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

但Van Dogen往往會將他所描繪的女性理想化，高挑、苗條、長頸、小頭、大眼，就是他畫筆下女性的特色。相較於早期描繪社會低下階層時所使用的奔放色彩與筆觸，為了反映這些上流社會階層顧客的品味，他的畫作風格轉趨雅致，往後的作品也呈現較為和諧的色彩組合。

Van Dogen曾在1930年創作了一幅《阿爾萊蒂(美麗少女號)》(Arletty(La Belle Poule))，畫中描繪的是有法國葛麗泰嘉寶(Greta Garbo)之稱的法國女演員阿爾萊蒂(Arletty)，她最為人所知的電影是1945年由馬賽卡內(Marcel Carné)所執導的《天堂的小孩(又名：天堂的孩子們)》(Les Enfants du Paradis)，她在片中飾演舞伶嘉杭絲(Garance)一角。

Arletty 20歲時就被服裝設計師保羅波瓦黑(Paul Poiret)相中，請她擔任服裝模特兒，她也曾經擔任許多畫家和攝影師的人體模特兒，包括羅蘭珊(Marie Laurencin)、Henri Matisse、喬治布拉克(Georges Braque)、Kees van Dongen、奇斯林(Moïse Kisling)、藤田嗣治(Léonard Tsugouharu Foujita)和尚加布里埃爾都麼(Jean-Gabriel Domergue)等知名藝術家都曾畫過她，她也曾經是服裝設計師阿萊亞(Azzedine Alaïa)和前迪奧(Dior)設計師約翰加里安諾(John Galliano)的創作靈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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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 Dogen曾經為Arletty創作過多幅畫作，《Arletty(La Belle Poule)》畫中的Arletty，手持權杖，穿著打扮有如18世紀時的法國上流社會女性，高聳誇張的髮型上放著一艘模型船，這個由瑪莉皇后(Marie Antoinette)最愛的髮型師李奧納多亞里薩斯奧堤耶(Léonard-Alexis Autié)所設計的美麗少女號(À la Belle Poule)髮型，主要是為了慶祝1778年法國Belle Poule號在一場戰役中戰勝英國，這個能展現出愛國心與政治參與度的髮型在當時相當流行，在往後也成為時尚界的靈感來源，其中一個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英國帽飾設計師菲利浦崔西(Philip Treacy)曾以此為靈感，運用羽毛為已故時尚工作者伊莎貝拉布羅(Isabella Blow)製作船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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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服裝造型或許能展現一個人對國家的支持，但Arletty卻因為一段與德國軍官的戀情被冠上叛國罪名。她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德軍佔領法國期間，與一位德國軍官漢斯于爾根舒寧(Hans-Jürgen Soehring)發生戀情而被判入獄服刑，她最著名的名言：「我的心是法國的，但我的臀部是國際的。(Mon coeur est Français, Monsieur le juge, mais mon cul est international!)」就是她在審判期間所說的話，儘管當時其他法國女性都與德國軍人陷入愛河，但她的這段戀情卻讓她被冠上了叛國罪的罪名，這樣的結果，恐怕也是Arletty始料未及的。

Van Dongen在創作這幅肖像畫時，仍然保有野獸派的創作語彙：不考慮空間感的平面化構圖，使用深淺藍色作為背景，放棄傳統遠近比例，不講究透視與明暗，以單純線條與色塊詮釋陰影面與物體面的強烈對比，使用綠色強調人物的肌膚陰影，著重在描繪形體與情感的表達，而非著重在自然寫實。

畫中描繪法國女演員Arletty，一頭誇張髮型上面還有一艘模型船，這個髮型主要是為了慶祝一艘法國船艦戰勝了英國，在18世紀時，相當受到上流社會女性的歡迎。(圖/BeautiMode)

誠如一位藝評所說，Van Dogen的藝術讓人無法抗拒，因為其中充滿了熱情與性感...不論他畫的是上流社會的名媛或是娼妓，打雜女孩或是女演員，舞者或是東方女性，他不斷關注而呈現在畫布上的，都是極為豐富的色彩、形式、外觀以及現代女性的靈魂。

資料來源：Christie's、Sotheby's、Wikipedia、The Fashion Histor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