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破藝術家蔡國強火燒《天梯》 醞釀21年終實現

奧斯卡金獎導演馬丁史科西斯Martin Scorsese醞釀20年的作品《沈默》(Silence)今年5月終於在台拍攝完成，而知名爆破藝術家蔡國強醞釀了21年的爆破計劃《天梯》，也終於在今年6月15日凌晨4點49分在他的故鄉福建泉州惠嶼島的海邊點燃引線後完成，整個爆破計劃歷時150秒。

一條高500公尺、寬5.5公尺梯子繫滿火藥快速引線和金色煙花噴管，橫臥海邊浮台，在6,200立方公尺巨大白色氣球的5噸牽引下，緩緩升空。蔡國強從岸上點火後，火焰跨過海灘，爬上平台，從天梯的底端迅速向上爆燃，好像一座金色火焰梯子拔地而起，在黎明前微亮的天幕上劃出一道優雅弧線。60秒的雄壯嘶嚎聲後，《天梯》自下往上一點點熄滅。

《天梯》計劃歷經1994年在英國巴斯、2001年在上海APEC、2012年在洛杉磯的三次挑戰和挫折，一直未能實現，今年終於在蔡國強的故鄉福建泉州完成。此次《天梯》實施地惠嶼島，是泉州一個美麗的小漁村，保留著傳統的港口和船舶。項目從籌備到實施，不但得到當地村民的傾力支持，也得到他的家人、好友及團隊的同心協助。蔡國強的奶奶和父輩來自泉州沿海漁村，童年的蔡國強在那片土地上仰望星空、和未知世界對話。《天梯》是蔡國強從故鄉出發、回到故鄉，獻給百歲奶奶以及父母、家人和故土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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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強於1994年在台灣所做的《天梯：為外星人做的計劃第20號》草稿。(圖/ 蔡工作室)

1986年底離開故鄉後約30年間，蔡國強的藝術足跡遍及世界五大洲的頂尖藝術殿堂。但泉州多元的歷史文化、神秘神奇的民間風俗、與世界交流的開放精神等，一直伴隨他在世界不同文化間穿梭，深深影響著他的藝術人生，蔡國強表示：「《天梯》包含我童年一個清晰的夢想。雖然歷經波折，但一直堅持要做。此前構想或更抽象，或更具儀式感。今天終於實現，比想像的更溫情，更讓我感動，因爲帶著對家鄉、親人、友人的感情。與此前計劃在黃昏實施不同，這次《天梯》隨著朝陽升起，帶著希望。這是我的一次回歸，也是一次新的啓程。」

蔡國強的家人觀看《天梯》。(圖/ 蔡工作室，吳楷偉攝)

《天梯》高500公尺、寬5.5公尺，由6,200立方公尺的白色氣球牽引升空。(圖/ 蔡工作室，林毅攝。)

十幾年前，蔡國強到了以色列首都耶路撒冷，這是個由九個山頭組成的城市，「每次霧來後，山頭上的樓宇就浮在霧的上面，看起來像仙境。以色列國家博物館館長介紹他們猶太教著名的拉比來教我知識，那個拉比一坐下就說：『我就給你講一個故事。從古至今，世界上很多人死了以後都想葬在耶路撒冷的山谷裏。大衛等聖經故事的主人公都葬在這裏。每到晚上，這些先賢的墓會一個個被照亮，也照亮了谷底的那條路。』他問我：『你知道人們爲什麽要葬在這裏嗎？……因爲在世界末日，上帝來拯救人間，山頭上將會豎起梯子，伸入雲端。葬在這裏的人認爲他們會早些順著梯子，升入天堂。』」蔡國強說。

好事多磨 21年裡的3次嘗試

1994年蔡國強就有類似這個故事的方案「天梯」，他表示：「那是在英國的巴斯(Bath)，一個世界文化遺產古城。西元1世紀，古羅馬人看中這裏的溫泉，在全城各處修建了許多奢華的浴池，並將城市取名爲『Bath』，也就是『澡堂』的意思。蔡國強受這裏教堂外浮雕的啓發，要在城市的一座山頭上架一把5公尺寬，500多公尺高的梯子，用熱氣球拉起，伸向天空。英國航空局同意了『天梯』計劃，馬上要實施了，他們卻說，同意是同意，但一個月後才能做！因爲要把這個通知下發到各航空公司和每一個私人飛機駕駛員，需提前一個月的時間……結果就是做不了了。那就趕快申請吧，下個月再來。一個月後，我們高高興興又回去了。那一天，我們在草地上準備梯子，綁火藥，熱氣球也升起來試試。一升起來，就被風吹倒，再升起來，又被風摔下。本來是要熱氣球把這個梯子拉上天空，可氣球連五、六十公尺都升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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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上海APEC，蔡國強又想到「天梯」方案，「從黃浦江的兩岸，各跑出一條火線，到江中匯合，然後這兩條線形成梯子的兩邊，梯子的橫樑也同時一條條炸出來，垂直炸向天空。那時，技術人員說不要用熱氣球，熱氣球在風裏沒有力量，飛船有動力能夠抗風，向風的方向一直開著，就不會被風吹跑。於是我們做了一個長40公尺的飛船，在上海郊外很大很大的工廠裏，就像個停機棚。APEC快到時，什麽都準備好了，結果，911來了……因爲布希來上海，那個晚上，要「淨空」，任何有動力的飛行物經過領導人頭頂的天空都會被導彈自動打下，我的飛船也會被打個粉碎，「天梯」計劃再次擱淺。」蔡國強說。

2012年，蔡國強爲了4月的洛杉機當代美術館個展去洛杉磯考察，但此次「天梯」計劃還是擱淺，「好萊塢標誌的山頂旁葛瑞菲斯天文台，去月球的太空人曾在那受訓，訓練他們在從月球返航途中，一旦儀器失靈，如何用肉眼看宇宙星空，辨別方向，回到地球。這很好啊，那就在黃昏的時候，從這個天文台點燃一個向宇宙升起的梯子，全洛杉機的人都看得到，多棒！熱氣球和50公尺高占總長度十分之一的梯子都試驗過了，可是，接到天文台來信……說那個山幾年前曾發生很大的森林大火，不僅如此，要做這個事情，必需讓住在那區域的居民們都同意。以前的APEC是要一個美國人同意，現在的天文台，則要附近幾百幾千的美國人同意……」蔡國強表示，「這是我心中的梯子，也許這才無限高遠又親近，永遠和宇宙對話的梯子。天梯不知道什麽時候真的能升到天空，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必要升到天空，還是，在心裏面，梯子已經升到天空去了。」

除了《天梯》之外，蔡國強的多場個展也將於今年7月在日本開展，若正好到當地旅遊，不妨抽空前往參觀。

7月10日，個展「蔡國強：歸去來」在日本橫濱美術館開幕
7月中旬，蔡國強爲自己在新瀉縣的「龍當代美術館」策劃的展覽開幕
7月26日，個展「蔡國強：蓬萊山」在越後妻有裏山美術館開幕
7月27日，蔡國強在東京Art Front畫廊爲慈善募捐舉辦的個展開幕，展出一系列火藥爆破小草圖作品

資料來源：誠品畫廊、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