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蝦米對大鯨魚？揭密快時尚品牌何以讓「抄襲」成為攤在陽光下的秘密

人生中只要與設計、創作有那麼一點點的相關，似乎就免不了談論到「抄襲」。前些日子，聞名國際的快時尚品牌ZARA才因抄襲登上各大媒體版面，原因是一名26歲的獨立設計師Tuesday Bassen在自己的社群媒體上，指控ZARA有好幾款服飾徽章的圖樣，與她的設計作品根本如出一轍；然而，這個來自西班牙的零售巨頭卻拒絕賠償或道歉，理由是他們認為Tuesday Bassen的作品缺乏獨特性，甚至暗示她小蝦米別想對抗大鯨魚。

在發現疑似抄襲的事件發生後，Tuesday Bassen向ZARA總部反應，並且收到了一封回信，信件裏頭寫道：「我們在此拒絕您的主張，主要原因如下：您的創作缺乏獨特性，使得世人難以自然而然地，將這些作品與Tuesday Bassen這個名字連結起來。」Tuesday Bassen表示：「他們說我沒有任何說服力，因為我只是一個在Instagram上被9萬人追蹤的小畫家，而他們是擁有9千萬名客戶的龐大企業，只有少部分人會發現那些設計出自我手。」她堅定地告訴國外媒體：「儘管他們試圖欺負、貶低我，我也決定要繼續追究到底！這對藝術家的生活而言是非常重大的衝擊，那是我賴以維生的工具，但他們卻偷走了！」

I HAVE UPDATES: after speaking up about my art theft and @zara's bullying tactics, several other artists have come forward that @Zara has stolen from. @ADAMJK is updating the list at @shoparttheft, but I will update you tomorrow with numbers of. Just. How. Much. Zara. Steals. From. Artists.

A photo posted by Tuesday Bassen (@tuesdaybassen) on Jul 24, 2016 at 7:44am PDT

除了Tuesday Bassen之外，另一位名為Adam J. Kurtz的設計師更在自己的Twitter上表示，光是2016年，就有至少超過17名設計師的作品遭到ZARA剽竊，「ZARA也偷走了Pity Party Corporation、Rosehound Apparel、Mokuyobi Threads、AdamJK等更多獨立品牌的創作。我希望可以喚起更多人的關注，讓大家知道這些事情三不五時就會發生，而且幾乎沒有藝術家可以與之對抗。」同時他也創立了一個頁面，希望消費者可以轉往支持原創的設計師作品。

快時尚與高級時裝品牌如何面對「抄襲風波」？
快時尚品牌的抄襲文化，似乎已經成了大家心知肚明，卻始終不敢說出口的「秘密」，這些企業沒有自己品牌的風格特色與歷史影響，在旗下設計師茫然沒有頭緒的情況下，四處「尋求靈感」就成了家常便飯。有趣的是，即便是處理類似的抄襲疑雲，快時尚與高級時裝品牌的應對方式卻大相逕庭，高級時裝品牌通常會迅速地道歉、補救，甚至可能直接將有爭議的商品下架；而快時尚品牌則趨向堅持自己立場，認錯道歉、彌補妥協似乎不是他們的作風。

例如在去年年底也陷入抄襲疑雲的Chanel，在受到蘇格蘭設計師Mati Ventrillon本人質疑後，品牌官方立即出面滅火，除了慎重地表達歉意之外，甚至主動承諾會在該款商品標籤上增加Mati Ventrillon的姓名。反觀講求速度的快時尚品牌，在面對抄襲等質疑時，他們通常不會採取任何行動，不道歉也不多做說明，理所當然地也不會有接下來的補救措施，舉來自洛杉磯的時尚電商Nasty Gal為例，他們曾被指控竊取倫敦品牌Kuccia的西瓜印花，儘管此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最後也無疾而終，Nasty Gal沒有給予任何補償。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別，在於如Chanel般的高級時裝品牌形象容易受到影響，甚至整體銷售狀況都會受到牽連；但快時尚品牌沒有這樣的包袱，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以原創與質感著稱，所有人都曉得快時尚品牌總是「複製」，但這樣的行為，卻在消費者的無關緊要、被剽竊品牌的無能為力、默不吭聲之下，成了快時尚品牌不約而同的默契，於是當有人起身質疑抄襲行為時，他們依然可以無動於衷地繼續銷售，消費者也不會群起抵制，因為這些渴求走在潮流前端的人們，可以用極為便宜的價格，買到各大時裝伸展台上的「同款複製品」，何樂而不為？況且，若是快時尚品牌真的道歉、將商品下架，剩下可賣的服飾恐怕寥寥可數。

Rawpiece設計師Darren談快時尚：「你可以很常買衣服，但麻煩不要隨意拋棄。」

　　　
龐大的訴訟費用 竟成快時尚品牌的優勢
至於為什麼很少看見有因為此事告上法庭的例子？首先是快時尚品牌通常會在真的上法庭之前，就將整件事情處理完畢，對他們而言，比起耗時耗力地打官司，直接將設計買下來會是更有效率的做法。例如Forever 21，光是2016年，他們就成功地解決了30件以上的抄襲訴訟，並且輾轉獲得了作品的擁有權。

其次則是較為實際的問題，在大多數情況下，將大企業告上法庭不只要花很多時間，更要付出大量金錢，這也是許多獨立創作者最後作罷的主因之一，雖然Tuesday Bassen表示不排除以法律途徑對抗ZARA，但這勢必會讓她面臨一定程度的金錢損失，「儘管從聘請律師到收到ZARA的正式信函，期間已經花去我2,000美元（約合台幣64,073元），但我還是不禁要說，大部分藝術家都沒辦法走到這一步！花2,000元美金請律師對大部分藝術家而言，是件多麼難以負擔、多麼奢侈的事情。」而探討時尚商業與法律相關議題的媒體《The Fashion Law》創辦人Julie Zerbo進一步認為：「ZARA一定知道這點，而且還視為優勢，這絕對是不道德的。但是，時尚什麼時候顧慮過道德？」

資料來源：Dazed and Confused Magazine、The Fashion Law、The Guardian、Julie Zerbo、ZARA、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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