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創作到最後一刻！坂本龍一書寫人生精彩終章 生前參與最後自傳《我還能再看到幾次滿月？》問世

知名音樂家坂本龍一在今年三月二十八日去世，他生前參與的自傳《我還能再看到幾次滿月？》，日前在台灣、日本、韓國、中國同步上市，書中回顧了他近十多年來的人生經歷，也記錄了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日子。

│音樂事業屢獲殊榮，仍不斷追求創新

坂本龍一早年曾與細野晴臣、高橋幸宏合組音樂團體「YMO」；其後參與演出及配樂的電影《俘虜》曾獲得英國影藝學院最佳電影配樂，《末代皇帝》則分別獲得奧斯卡金像獎、金球獎最佳電影配樂等多項殊榮。儘管獲得許多成就，但坂本龍一仍不斷追求創新，以個人名義發表了《out of noise》、《async》等多張專輯，最後一張專輯《12》發表於今年一月十七日生日前夕。

坂本龍一在《我還能再看到幾次滿月？》說，因為他相當崇拜的巴哈、德布西都堅持創作至死前最後一刻，所以他也希望能不斷創作新的音樂，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他更在書中透露，他只花了不到三十秒，就想出〈戰場上的聖誕節〉（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的旋律。「我當時坐在鋼琴前面，放空意識閉起眼睛，當眼睛再度睜開的瞬間，就在五線譜上面看到了那段旋律，還帶著和弦。」但其實，他曾經有十年以上的時間，未曾在音樂會上演奏這首知名樂曲，也很厭煩總是有人問他：「你怎麼不彈彈這首曲子呢？」因為他不想被外界定型為「以〈戰場上的聖誕節〉為人所知的坂本龍一」，努力想要擺脫過去、超越自已。

那為什麼又會開始演奏呢？其實是因為坂本龍一有次在東京武道館觀賞卡洛．金（Carole King）與詹姆士．泰勒（James Taylor）的演唱會。當時所有觀眾都很希望聽到卡洛．金的名曲〈You’ve Got a Friend〉，但那天他們一直沒有唱。坂本龍一等到最後，終於在終曲聽見這首歌，當下他覺得能親臨現場真是太好了，即使後面還有安可，但聽到那裡就放心回家了。「就連這麼倔強堅持不彈〈戰場上的聖誕節〉的我，碰到其他藝術家演出時，竟也會對於沒有表演代表曲而心神不寧。這時我也才能接受那些來坂本龍一音樂會就是為了聽到〈戰場上的聖誕節〉一曲的聽眾，他們的存在也是絕對不能抹煞的。」

雖然，他仍然排斥「坂本龍一等於〈戰場上的聖誕節〉」這種框架，但也體悟到，「我又不是為了改變他人的認知而活，只要能夠淡淡地持續創作自己想作的音樂不也就夠了嗎？……把剩餘的時間花在達成這種目標上面真是太愚蠢了。」

│工作、思想回顧，充實而精彩的人生

在《我還能再看到幾次滿月？》可以看到，坂本龍一關注層面十分廣泛，除了音樂創作、舞台藝術，甚至涉足震災、核能等環境議題，不但成立了森林保護組織「more trees」，還成立了「東北青少年管弦樂團」，支持災區兒童的音樂活動。當二○二二年烏俄戰爭爆發，坂本龍一也寫了樂曲〈Piece for Illia〉給住在基輔的小提琴家伊利亞．邦達連科，表達對烏克蘭的支持。

書中也提到，坂本龍一與世界各地名人交流的點滴，諸如二○二二年九月與BTS成員SUGA見面談話，坂本龍一發現SUGA「是位不帶一絲驕傲的有為青年，非常誠摯地投身音樂活動」，這段珍貴畫面也收錄於SUGA的紀錄片《SUGA: Road to D-DAY》。除此之外，坂本龍一也回憶了二○一九年，他與蔡明亮合作的電影《你的臉》首映，他來台參加，也因此有機會與林強、侯孝賢見面，吃飯會談幾小時。在台灣的期間，他甚至排出僅有一天的空檔來到花蓮縣，與布農族進行音樂交流。

這次新書上市，SUGA、侯孝賢也獻上對坂本龍一的祝福，侯孝賢提到二○一九年的會面，那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明明是初識，卻「一見如故好像老朋友。」書名的「滿月」也讓他聯想到波赫士寫給最後的伴侶瑪麗亞‧兒玉的詩，並感慨道：「有許多不斷從地球上消失的東西，只存放在月亮那裡吧。」SUGA自從十二歲觀賞《末代皇帝》後，便從此關注音樂，他也感謝地說：「（坂本龍一）教導我們世界充滿著音符，而這些音符匯集起來便成為音樂的老師；直到最後一刻都深愛著音樂和人的老師，願您接下來的漫長旅程充滿平靜。」

│最後一段日子，仍有許多對音樂與生命的濃烈情感

即使癌症帶來難以忍受的病痛，坂本龍一仍在二○二二年底舉行線上演奏會「Playing the Piano 2022」，因為他希望在還能彈出水準足夠滿意的鋼琴時，留下值得遺留給未來的演奏身影。錄影場地借了他覺得全日本聲響效果最好的NHK廣播電視中心的509錄音室，光是參與的工作人員就高達三十位，他自己則抱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用這種形式演奏給大家看的緊張心情，很慎重地一天只拍攝幾首。「其實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一天光是認真彈奏幾首曲子就已經很吃力了。」坂本龍一也坦白，在攝影結束之後大概有一個月，身體狀況非常低落。「不過在死前能夠留下自己可以接受的演奏紀錄，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次自傳在台灣、日本、韓國、中國同步上市，每個版本封面都同樣使用「回歸自然的鋼琴」照片。其實，這是架擁有近百年歷史的鋼琴。坂本龍一在書中提到，他與這架鋼琴是二○一五年在夏威夷養病時相遇的，後來鋼琴被帶他回紐約的住家，擺放在庭院中，嘗試著「回歸自然的實驗」：「幾年後，鋼琴經過幾場風雨，外漆都已全部剝落，現在已經恢復到原本木頭的狀態了。這樣下去，鋼琴會怎樣腐朽殆盡呢？──感覺這也呼應著我們人類該有的衰老方式。」

書末公開坂本龍一大量手寫、打字的最後隻字片語，也都能感受得到其對音樂與生命的濃烈情感。坂本龍一確實如他敬仰的音樂家，堅持創作至最後一刻，他的作品與思想也帶給世人無數影響、啟發。

Text、Photo：麥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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