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關於許鞍華遭禁影片你可能不知道的事

by BeautiMode 2025/05/07

香港導演許鞍華創下無數的紀錄,不僅以《瘋劫》(1979年)成為首位入圍金馬獎最佳導演的女性,更以《千言萬語》(1999年)、《桃姐》(2011年)、《黃金時代》(2014年)三度奪下金馬獎最佳導演,與李行、杜琪峯、侯孝賢並列紀錄保持人。她在香港金像獎也六度榮膺最佳導演殊榮,她所執導的《女人四十》(1995年)和《桃姐》,至今仍是唯二囊括金像獎最佳影片、導演、劇本、男女主角五項大滿貫紀錄的電影。2020年,她更獲頒威尼斯影展終身成就金獅獎,成為首位獲此殊榮的女性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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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許鞍華。(圖/台北金馬影展執行委員會)

為了讓影迷重溫經典,金馬X威秀聯名影廳在5、6月份舉辦「許鞍華作品選」,當年曾遭禁演的電影,包括越南三部曲的《胡越的故事》(1981)及《投奔怒海》(1982)也在放映之列。

1980年代,面對星馬電影市場萎縮,台灣再度躍升為香港電影公司的重點發展區域。當時,香港導演深恐失去台灣市場,長久以來鮮少聽說前往大陸拍戲。因為根據民國43年6月10日行政院346次會議通過的「戡亂時期國產影片處理辦法」及民國44年2月21日行政院內字第1100號令通過修正的「附匪影片公司廠商及附匪影人審定辦法」的規定,凡赴大陸拍攝影片,若非完全出於自願,回歸後須公開表態,否則其所屬影片將不予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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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奔怒海》劇照。(圖/華映娛樂)

1981年,許鞍華因劇情需要前往海南島拍攝電影《投奔怒海》,此舉卻直接導致該片無法在台灣上映發行,她本人也被禁止入境台灣,儘管許鞍華聲明赴海南島拍攝實為劇情所需,仍未能獲得諒解,甚至連申請加入親台香港影人組成的「自由總會」(原名「港九電影從業人員自由總會」,後更名為「港九電影戲劇事業自由總會」)也遭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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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奔怒海》劇照林子祥和馬斯晨。(圖/華映娛樂)

這個擁有近三千名會員的工會組織,是當時香港最大僑團之一,受台灣新聞局委託審查影片進口,參與影片的演職員須為會員,其影片方能獲准在台上映。

當時,所有想要在台灣發行的香港電影,開拍前皆需向自由總會登記,若涉及中國資金、製作人員及演員中有非自由總會的會員,電影將被拒於台灣市場之外,因此當年包括邵氏、電懋等主要電影公司的從業人員,大多會加入自由總會。自由總會對曾赴大陸拍片者設有觀察期,初期為一年,後縮短為半年。

根據當年邵氏電影公司台灣分公司經理馬芳踪的媒體投書,許鞍華在電視台工作期間曾赴大陸拍攝紀錄片,經自由總會要求撰寫悔過書後,《胡越的故事》才獲准解禁,得以在台灣發行,沒想到許鞍華又因為拍攝《投奔怒海》而二度前往大陸,此舉違背了之前悔過書的承諾,也讓自由總會很不諒解。

《投奔怒海》原本是諷刺越共解放西貢後,越南人民如何被騙受苦的故事,電影申請拍攝當時,中共與越共交惡,因此中共同意拍攝了,然而最終上映的版本,卻是具有反共意識的電影,否定了一切共產制度,因此遭中國大陸禁映,但台灣方面則因這部片在大陸拍攝而宣布禁演,使得這部電影成為影史上罕見同時遭到兩岸封殺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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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奔怒海》劇照劉德華和林子祥。(圖/台北金馬影展執行委員會)

根據「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指出,新聞局曾在1982年2月的內部簽呈中,針對獨立製片公司導演許鞍華再度赴「匪區」拍攝「再見胡越」(即《投奔怒海》)一事徵詢意見,詢問是否將此案列入附匪影人會議議程,以及是否應抵制許鞍華及該片演員林子祥、缪騫人、劉德華及其影片,並發函(國民黨)海工會與自由總會童月娟主席徵詢意見。

《投奔怒海》在第二屆香港金像獎上大放異彩,囊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有前途新人、最佳美術指導等五項大獎,也是劉德華第一部擔鋼重要角色的電影。片中越南青年祖明一角,導演原屬意周潤發,但周潤發為顧及台灣市場而婉拒。劉德華接演前曾特別向周潤發請教台灣封殺的問題,擔憂影響自身在台發展,但周潤發則是鼓勵他說:「你現在是什麼市場都沒有,拍吧!」許鞍華也笑認確實是有這一段有趣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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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奔怒海》劇照劉德華。(圖/華映娛樂)

許鞍華透露,自己等周潤發到最後一刻才終於死心,隔天即將前往海南島開始籌備工作,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只好同意獲攝影師鍾志文推薦的劉德華前往,但附帶條件是,如果覺得他不行,就會要他立刻返回香港。然而,當她看到劉德華走出機場的那一刻,這些疑慮就一掃而空。許鞍華說:「我們一開始都會擔心,因為他的外貌很特別又很出眾,一看就是劉德華,完全不像個普通人。」但劇組特別在造型下功夫,不但剪短了他的頭髮,還特別安排他到海南島的大太陽下曬了三小時,讓皮膚變黑許多,好更貼近演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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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奔怒海》劇照劉德華。(圖/華映娛樂)

4月中旬,許鞍華在倫敦國王學院的座談中,被問及1980年代赴中國拍片會被台灣查禁一事,她表示自己當時要到台灣參加影展,被要求寫悔過書後才知道自己曾被禁。她更爆料鍾楚紅當年悔過書的內容為「我年少無知,誤入歧途」,直呼她的悔過書「好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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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越的故事》劇照。(圖/台北金馬影展執行委員會)

不單只有鍾楚紅,雖然《投奔怒海》為劉德華帶來諸多「第一次」——首次離開香港、首次用國語拍電影、首次真真正正感到自己是主角、首次覺得自己有機會紅,但也讓他首次遭遇兩岸封殺,更獻出了他演藝生涯的第一封悔過書。正是這封悔過書,才使得他能在1983年赴台拍攝張徹導演的電影《上海灘十三太保》,並讓《法外情》得以在台灣上映。

1987年台灣宣佈解嚴,許鞍華的名字終於從問題人物的黑名單中移除,獲准踏上台灣這片土地,《傾城之戀》這部1984年遭禁的電影也得以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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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之戀》劇照。(圖/台北金馬影展執行委員會)

資料來源:聯合報、中國時報、民生報、華映娛樂、金馬影展執行委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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