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立法保護模特兒健康 時尚界正反評價不一

法國政府為了禁止時尚產業雇用過瘦模特兒,對於違反新法規的品牌所祭出的罰款與刑責是否過於嚴苛?畢竟時尚產業中,沒有人會刻意雇用不健康的模特兒,但對於法國這項令人爭議的法案,時尚產業相關人士各有不同的看法。

法規中規定,想要在法國工作的模特兒必須提供醫生證明,確認他們整體的健康情況和是否有合理的身體質量指數(BMI)。而且任何經過數位修改的模特兒商業用途照片,都需清楚標註說明,無論是模特兒經紀公司或時尚品牌只要違反這項規定,都可能面臨六個月的有期徒刑和75,000歐元(約300萬台幣)的罰款。

以色列、義大利及西班牙都採用了類似的作法禁止體重過輕的模特兒,法國這項法案的確切規範細節尚未公布,但涵蓋範圍很可能會包括所有模特兒的商業用途照片,也包括編輯報導素材,罰款對象從影像版權擁有者到影像重製者皆適用,具體的細節將會在2016年初宣布。

罹患厭食症的模特兒伊莎貝爾卡洛(右),是義大利攝影師奧利維羅托斯卡尼(左)為服裝品牌拍攝「請勿厭食」廣告的主角。

這項法案已經引來不少時尚產業人士的反對聲浪,以義大利攝影師奧利維羅托斯卡尼(Oliviero Toscani)為例,他在2007年時,為義大利服裝品牌Nolita拍攝一組名為「請勿厭食」的照片,其中罹患厭食症的模特兒伊莎貝爾卡洛(Isabelle Caro)在2010年逝世。奧利維羅認為以健康檢查做為標準根本是無效的,「怎麼會有效呢?你永遠可以說:『她比簽約時胖了十磅。』」而他也認為對於影像後製的罰則,完全反映出執法人員藐視專業的行為。他說:「所有的照片都有被重製過,不用Photoshop也能做到,就連我們所使用的打光方式,都能改變模特兒的外貌呈現。」

對此,WWD採訪了多位時尚產業人士及媒體主管,並整理出他們對此的看法:

法國設計師Jean-Charles de Castelbajac這樣說......

去除藝術面向這部分讓人十分震驚,沒有影像後製,就不會出現有「漂浮攝影之父」美稱的Philippe Halsman或以「移動攝影工作室」走訪世界的Irving Penn這些大師作品了!

美國設計師Rebecca Minkoff這樣說......

Rebecca Minkoff(@rebeccaminkoff)張貼的相片 張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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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是選擇健康的模特兒來參與我們的服裝秀、服裝型錄及電子商務照片拍攝,身為設計師,我們有義務讓消費者及年輕女性知道,健康才是時尚的,我覺得法國這項法案踏出了很好的一步。

紐約時裝品牌Alice + Olivia的設計師Stacey Bendet這樣說......

我不同意一個產業能試著去控制個人的健康,你可以想像如果銀行家必須報告他們一週吃了幾塊牛排嗎?控制好自己的健康是每個人的責任,身為產業中的領導者,我們應該提倡健康和身體形象的正面範例...控制到現在這種程度似乎有點不理性了!

法國品牌時裝設計師Damir Doma這樣說......

我認為進一步了解事情的原委是很重要的,經紀公司似乎無法單憑他們一己之力對此進行控管,又或者他們就是不想這麼做。事實上是,只要對超瘦模特兒的需求仍存在,經紀公司就會持續滿足這樣的需求。除非,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有人試著從上層開始控管...保持讓人能夠接受是很重要的,若以我自己為例,就代表著尋找有個人特色且自然的模特兒,我們會透過經紀公司選角,但也常常在街上透過我們自己的人脈網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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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攝影師Jean-Baptiste Mondino這樣說......

想到這個法案將改變一切就讓我極為心煩!首先,我們必須說,我們也在乎這些模特兒,因為我看到缺乏對這些女孩們的同情與包容。設計師必須開始提供不同尺寸的樣品服裝及鞋子讓不同女孩試穿,當他們抵達時,他們需要有時間休息,他們不應該受苦,就像運動員或其他要靠身體工作的人一樣,他們也有自己的問題,他們有腳受傷和脊椎問題,我們需要做好預防措施。這項法律應該更明確的定義:怎樣的情況是違法?什麼時候我們只是在做好自己的工作?

至於影像後製的部分,所有的舊式好萊塢黑白照全是後製而成的,你真的相信凱薩琳赫本(Katharine Hepburn)的皮膚如此光滑?後製是攝影之美的一部分,當我們在選擇鏡頭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開始在改變最終影像了。七零年代盛行的廣角鏡頭拍攝會讓女生看起來又高又瘦,影像永遠都不是真實的,攝影中的一切都是假象,如果你想要重現真實,那麼也應該禁止化妝,就像電影剪接一樣,你真的希望一對愛人在攝影機前親熱嗎?真的嗎?

英國攝影師Nick Knight這樣說......

保護人們不被利用當然是很重要的,這項法規雖然有好的出發點,但總體來說,根本反映出對於這整件事情的不夠了解。關於影像後製的規定,立法的人根本不瞭解影像是如果被建立的,要討論這個問題就必須先談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影像?就攝影這件事來說,沒有所謂的現實,在照片中永遠沒有真正的真實,攝影一直是對於世界、對於主角最主觀的投射表現,越主觀我們越喜歡。我們不希望攝影師變成機器,我們希望攝影師是有藝術視野的人,透過相片傳達給人們他們怎麼看這個世界,而不是他們的相機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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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國家時尚協會(Camera Nazionale della Moda)總裁Carlo Capasa這樣說......

義大利的時尚產業在幾年前就開始關注這個議題,第一個「自我約束規範」文件在2006年12月簽屬,這份文件並沒有明文禁止什麼,而是載明執行方針:鼓勵經紀公司不要雇用16歲以下和BMI指數低於18的模特兒。義大利的公司們馬上都遵守了這個方針。所以我會說,自我管理約束比起法律更有效。我可以很確定的說,在義大利的伸展台上你不會看見過瘦的模特兒,這不代表設計師的品味獨特,更是表現出我們對於這個議題的重視。 

Trey Laird(@trey.laird)張貼的相片 張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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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他們有點超過了!沒有人希望有人不健康,但我不認為政府可以決定一個女生的體重,另外關於影像後製的事情,這更荒謬了!你在看《功夫熊貓》時需要特別告訴你那些熊貓不是真的嗎?你需要標註多少這種真實性?或者當你拍攝茱莉亞羅勃茲(Julia Roberts)的封面照時,你除掉一些她的皺紋,或者改變她洋裝的顏色以襯托logo,你有需要擺上一個大大的、像禁菸標誌的警告圖提醒讀者你有修圖嗎?我想政府應該適可而止,他們應該有更重要的議題需要擔心。

英國時尚協會執行長Caroline Rush這樣說......

我們並不以BMI為標準,因為這對年輕女性來說這根本不是一個精準的測量方式,我們鼓勵的是直接的照顧這些模特兒健康,在後台供應充足的食物。

美國福德漢姆大學時尚法律學院(Fordham’s Fashion Law Institute)創辦人Susan Scafidi說......

法國的法律和以色列、馬德里、米蘭有兩個最大的差異,第一點在於法國有明確的刑責,經紀公司真的需要付出罰款或者去坐牢。另一點在於,巴黎是世界公認的時尚首都,所有成功的模特兒都在世界各國工作,因此法國的法律勢必會影響到許多國家。法令的效應最後不會是有多少模特兒得去服刑,而應該是對時尚產業中有權勢的人提出警告。在實施這項法令之後,模特兒吃一兩個奶油可頌時,經紀公司是否還會緊張兮兮?選角總監和設計師是否會開始稍微放寬標準?還是經紀公司會很難找到醫生願意忽視模特兒突出的肋骨開立健康證明?這項法令面對的挑戰不僅是對於工作的爭議,同時也是對於過瘦、厭食模特兒歧視的探討,這也是為什麼這項訴求在美國一直沒有受到關注,最終這項法令,可能也只是增加了現今伸展台上的多元身材罷了。

美國版Elle總編輯Robbie Myers這樣說......

Robbie Myers(@robbie_elle)張貼的相片 張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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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嚴苛的法令旨在打擊越來越多的厭食症模特兒,以及飲食失衡的年輕人。但這一條法律要保護的是誰?是四百個伸展台模特兒嗎?所以我們可以接受一個體重不足的公務員?或一個過瘦的卡車司機?這項法令真的不該用來保護特定的人,而變成推翻一個定義美的產業,我不是在捍衛應該雇用纖細模特兒,我和我的團隊每次看到這些骷髏般的年輕少女枯瘦到幾乎要在伸展台上昏倒時,我們都非常害怕。但是你不能規範美的標準,或者假裝壞品味不存在。

Interview雜誌藝術及編輯總監Fabien Baron這樣說......

以BMI指數作為評斷的標準,對於那些天生就很瘦的模特兒非常不公平,他們根本沒有飲食的問題也毫不忌口,這項法律將會影響很多明明表現優秀的模特兒。

《模特兒:醜陋行業中的美麗女人》(Model: The Ugly Business of Beautiful Women)作者Michael Gross這樣說......

我認為Photoshop能做到的事情,比起身體大部分地方有趣,我不認為有人可以禁止使用它。我曾訪問超過一百個模特兒,有些模特兒可以大吃特吃但就是不增胖,這項法律命令對她們有什麼效用呢?雖然我知道背後的初衷是好的,但這樣執行的機制會有問題,模特兒必須穿得下樣品衣,就這麼簡單,政府最多可以規定模特兒的年紀不應低於幾歲。

紐約模特兒指導的Heather Marr這樣說......

Heather Marr(@modeltrainermarr)張貼的相片 張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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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的,現在人們對於模特兒的關注不只在她們的外表,同時也包含她們的健康情況,女孩們現在被訓練要吃得健康以擁有精實的身材,而不應該不吃、抽菸、或是過度運動。

前模特兒Rebecca Dayan這樣說......

Rebecca Dayan(@rebecca_dayan)張貼的相片 張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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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BMI是不太準確的標準,我讀到他們的規定是模特兒的BMI必須超過18.5,但以我來說,我非常健康,我已經不是標準的模特兒尺寸,但我的BMI還是低於18.5,你的體重跟你看起來是胖是瘦沒有絕對關係,我很高興法國開始有這個改變,但我不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我不覺得罰款或把人送進監獄是最好的方式,討論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我也不想看到我的模特兒朋友對於出現在照片上的模樣有偏差的認知。

前任法國Elle時尚編輯的Friquette Thévenet-Mondino這樣說......

「所有的照片都有被後製,我們可能要把規定需要標註的『照片經過潤飾』圖示放在雜誌封面上,才不需要每一頁的雜誌都標註。」

【2017.5.10更新】
法國日前通過新法,強制規定所有在法國境內的模特兒都必須提供醫生開立的健康證明,證明自身健康狀況無虞,只要違反這項規定,可判最高六個月的有期徒刑,並處以最高75,000歐元(約270萬台幣)的罰款。

而從2017年10月1日起,所有修飾過模特兒體型的影像都必須加註標示,說明影像已經過數位處理。違反者可處以37,500歐元(約135萬台幣),或是該廣告經費30%的最高罰款。只不過,新法只限定體型修改需要加註說明,並不適用於在頭髮或肌膚所做的修飾。

法國衛生局局長Marisol Touraine表示,年輕人暴露在標準嚴格又不真實的身體影像中,會導致自我貶低和自尊心低落,進而做出會影響健康的行為。

資料來源:WWD、B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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