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卡達夏家族在時尚業總是充滿爭議？

卡達夏家族在時尚業影響力的不斷擴大、引發爭議的過程，讓人們無限接近社群媒體的本質。

Kendall Jenner日前在《LOVE》雜誌發表的一席言論引發模特兒同行集體撻伐。為慶祝創刊十週年，《LOVE》雜誌在Instagram帳號發布了一張Kendall Jenner半裸上身的照片，然而引起爭議的並不是她的照片，而是貼文中Kendall Jenner接受採訪時的一段發言。

她在採訪中稱，「從一開始入行我就對我選擇的工作十分挑剔，我從來都不是那些一季走30場秀或怎樣的女孩，她們有很多權力，但是在模特兒事業外我還有其他無數工作，這些加在一起讓我招架不住，想要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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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則貼文發布後立即在社群媒體上引起批評，Kendall Jenner的發言顯然觸怒了她口中的「那些女孩」，即那些一季走幾十場秀的模特兒。俄羅斯模特兒Daria Strokous立即在Instagram發文稱，「不管那些女孩做什麼，她們都是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努力賺錢養活自己和家人。順便一提，是70場一季（不是30場），而我們對『那些女孩們』非常驕傲。」

Marine Deleeuw等模特兒則表示大量走秀本就是模特兒這門職業的一部分，而大部分模特兒一季走幾十場秀也是為了經濟獨立。模特兒Amber Witcomb寫道，「雖然這是很大的壓力，但它也是這份工作的一部分。如果我們拒絕很多工作，我們的模特兒生涯也無從而來。」

模特兒Teddy Quinlivan則稱，「只有走很多秀才可以讓你賺到足夠錢來還欠模特兒公司的錢，然後從模特兒公寓搬出去……模特兒不只是來自卡拉巴薩斯（美國加州富人區城市），他們來自索馬利亞、西伯利亞、中國的小城、田納西州。」她還發布了一系列超模的秀場照片，如Kate Moss、Coco Rocha和Jourdan Dunn，強調即使這些人成為備受追捧的超模後仍然盡可能多地走秀，因為參加時裝秀是一種榮幸。

Kendall Jenner發言人和其本人在事後發布聲明澄清，這段話在從上下文中抽離的時候意思被扭曲，並非Kendall Jenner本意。她意識到很多模特兒一季走80場秀，從而塑造了自己的職業道路，她們實際上擁有更多權力。她欽佩這些女孩的毅力和專注度，她的原意是稱讚。

不過，此事件的負面影響早已快速蔓延，再次引發人們對模特兒這門職業關注，而模特兒問題一直都是時尚產業的敏感問題。2017年，模特兒權益和健康問題就曾在時尚產業內部引起過一輪熱議。有分析指出，隨著2019春夏時裝週即將到來，引起模特兒同行排擠的Kendall Jenner本季的表現將被密切關注。

事實上，這也並非Kendall Jenner首次陷入敏感話題。2017年4月，Kendall Jenner參與的百事可樂廣告就陷入種族歧視危機。Kendall Jenner在廣告中飾演一個正在外拍的模特兒，當遊行的隊伍經過窗前時，她看到一名亞洲男人，隨即停下工作加入了遊行隊伍，並把她的假髮隨手扔給她的黑人造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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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短片涉及嚴重的種族歧視和刻板印象，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強烈抵制，也令Kendall Jenner一度陷入自我認定危機。卡達夏家族真人秀《與卡達夏一家同行》記錄了她事後因此陷入抑鬱和恐慌，並表示拍攝的時候沒有意識到可能會傷害到別人，如果早知如此，絕對不會拍攝這支廣告。

但批評觀點認為，Kendall Jenner一再陷入敏感事件，體現的是其對優越身份的不自知，以及與影響力不匹配的受教育程度。事實上，卡達夏家族的優越身份一直是網友對其的攻擊焦點。2018年7月，年僅21歲的卡達夏家族最小女兒Kylie Jenner憑藉個人美妝品牌Kylie Cosmetics登上《富比士》美國「白手起家」女富豪榜單，以約9億美元淨資產在榜單上排名第27，並成為《富比士》雜誌最新封面人物。

是否符合「白手起家」這一定義成為社群媒體針對此事件爭議的焦點。由於中英文翻譯差異，富比士這一榜單名稱的「Self-Made」實際上更接近於「獨立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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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分析認為，卡達夏家族最初的知名度主要來源於父親羅伯特卡達夏為美國著名的辛普森殺妻案擔任律師的經歷，以及2007年開播的真人秀節目《與卡達夏一家同行》。而Kylie Jenner將自己對美妝的興趣發展為一門卡達夏家族此前並沒有涉足的生意，的確符合「Self-Made」，也進而體現出Z世代年輕人的強大執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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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得益於家族影響力和豐厚的啟動資金，Kylie Jenner的美妝品牌比很多小眾品牌站在了更高的起跑線上。透過分析Kylie Cosmetics的商業模式也不難發現，該品牌的供應商包括孵化了ColourPop的Seed Beauty集團、承包了各明星電商業務的線上電商與服務運營商Shopify，卡達夏家族的影響力在打通供應商關係上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此外，Kylie Cosmetics一直被認為與姐姐Kim Kardashian個人美妝品牌KKW Beauty存在競爭關係。但事實上，卡達夏家族再清楚不過的是，協同效應才是該家族在時尚娛樂產業競爭力不斷加強的原因。正因如此，Kylie Jenner與Kendall Jenner合作推出Kendall + Kylie時裝線，大姐Kourtney Kardashian與Kylie Jenner也推出合作美妝系列。

值得注意的是，與Kylie Jenner類似的名人二代近年來越來越受時尚界追捧，但爭議也越來越大。Victoria Beckham的兒子Brooklyn初出茅廬就受邀為Burberry拍攝廣告，就引發攝影師產業圍剿。

這股趨勢還特別體現在模特兒產業。超模Cindy Crawford之女Kaia Gerber順理成章成為模特兒新星，還與Karl Lagerfeld推出合作系列，同樣受到Karl Lagerfeld青睞的還有Johnny Depp與Vanessa Paradise之女Lily-Rose Depp，後者不僅登上Chanel秀場，還成為廣告代言人。盤點當下最火的模特兒，Adwoa Aboah的母親是與攝影師Juergen Teller友好的攝影師經紀，Edie Campbell的母親是攝影師Sophie Hicks。Dolce & Gabbana則從2018春夏系列時裝秀開始將大批星二代請上秀場。

從權力結構的角度來看，這正是一種延續。處於優越位置的精英將優越的權力傳遞給第二代，以穩固自己的地位，從這個角度看，整個時尚業近年來興起的「民主化」或許是一個假象。

在相對封閉且缺乏公平競爭的時尚產業，來自東歐小鎮、每一季靠走80場秀才能養活自己和家庭的模特兒，或是沒沒無聞、缺乏宣傳預算和啟動資金的小眾設計師品牌需要跨越極高的門檻。相較之下，星二代的知名度和人脈資源讓他們擁有了進入時尚產業的特權，而優勢資源的集聚又激發了更高的成功可能性。

弔詭的是，依靠爭議、醜聞獲得社群媒體影響力的卡達夏家族似乎從未真正受到敏感事件的負面影響，反而令EMV（Earned Media Value）即贏得媒體報導價值不斷飆升，身價水漲船高，然後像Kylie Jenner這樣，依靠社群媒體影響力賺更多錢，比同齡人更早地成為億萬富翁。

社群媒體正在不知不覺中弱化了是非對錯，因其根本邏輯是流量為王，而流量總是湧向最奪人眼球的熱點。與此同時，時尚產業卻開始意識覺醒，更多地關注價值觀。而這場流量與價值觀的博弈將決定時尚界未來將走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