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林育賢在2005年以《翻滾吧!男孩》,紀錄體操小選手的訓練過程,拿下金馬獎最佳紀錄片;2011年則將哥哥林育信教練的經歷拍成《翻滾吧!阿信》,廣受熱烈迴響;而今年再次與導演郭樂興合作,推出《翻滾吧!男人》,共同完成這場「現在、過去、未來」的翻滾旅程。除了執導《翻滾吧!男人》之外,林育賢對於這15年的歷程有感而發,也同時完成了自傳《翻滾吧!男人,還有喵導》。
以下是導演林育賢細數這15年來的歷程:
李智凱家裡是在傳統市場賣菜的,他的成長背景跟家中賣水果的我很像,這就是為何阿信教練跟李智凱的關係「如師如父」。因為阿信教練太了解在菜市場長大的孩子缺乏自信的心理狀態,也知道李智凱是屬於「苦練型」選手,也許天分沒有別人好,別人練一次就會,但阿信教練卻要他含淚練十次。因為只有這樣,才有機會透過「體操」改變自己的命運。
見證翻滾男孩成金牌體操選手 《翻滾吧!男人》揭露國手不為人知的重擔
我記得當年拍這群孩子時,李智凱總是排行老二,因為有位「天才型」選手、綽號「臭屁強」的黃克強,總是拿第一,所以每次頒獎時,李智凱總是說:「沒關係,有獎就好!」但我看得出來,他的眼神中有些遺憾。
後來《翻滾吧!男孩》的紀錄片在國內有了很大的迴響,林口國立體育大學啟蒙教授對阿信教練遞出橄欖枝,邀請他回母校當教練。他一開始有些猶豫,因為好不容易把七位男孩拉拔到國中,放不下心,但心想多年後如果這些男孩們夠努力,他若在大學做教練訓練,未來將更有機會帶他們前往奧運。
時尚與韻律體操的結合 三宅一生x 青森大學男子體操隊《Flying Bodies》
一年後,阿信教練在全國運動會比賽中,卻發現男孩們的動作大幅落後,將連續六年的冠軍隊伍拱手讓人。於是他開始積極與男孩們的家長溝通,協調是否有機會提早讓孩子到林口體大,並就近照顧、訓練,同時也透過朋友的協助,替這些孩子找到生活補助。可惜有些家長或覺得孩子繼續練體操沒前途,或沒有意識到自己孩子的潛力,而不願意讓孩子參加訓練。最後,只有十四歲的李智凱在父母的全力支持下,一人孤身前往。
阿信教練在林口體大旁幫李智凱租了一間小套房,每天早上六點訓練完體能早課後,就開車送他去山下的高中上課,中午過後再接他回林口體大練體操。除了週日與過年短暫假期外,全年無休,持續了三年這樣的日子。
當同齡的朋友正享受青春的歡愉與奔放時,李智凱卻只能孤單一人,守著疼痛與寂寞待在小房間裡。我問他,那段期間從沒想過放棄嗎?他笑著說:「怎麼可能沒想過?但也只能回到房間抱著棉被偷哭,而且還不能哭太大聲,因為怕嚇到隔壁室友。」
由於轉學籍的關係,李智凱苦練兩年後,才能夠代表桃園縣選手參加比賽,因此直到2012高二那年的全國運動會才正式復出。李智凱與黃克強在多年後再度相遇,比賽結果大逆轉,李智凱拿下全國競技體操個人全能冠軍。
他知道,當年孤單一人離家赴訓的咬牙堅持是對的。天才不能永遠當飯吃,唯有不斷苦練才能走得更遠。當年的天分輸給了黃克強,他卻靠一千多天的孤單苦練日子,贏了回來。另一方面,阿信教練當時在全國運動會看到黃克強的狀況,內心其實十分難受,因為他曾是隊上最強的好手,幾年後卻只能靠先前的訓練基底吃老本。
老天爺是最好的編劇,現實人生永遠比電影來的戲劇化。2013年的體操國手選拔,李智凱以全國第一名入選,黃克強則以吊車尾方式擠進國家隊,而阿信教練也正式成為國家隊教練。師徒三人再度相遇於左營國家訓練運動中心。
運動休閒風能不能成為定義這個年代的風格?
此時,阿信教練打電話給正在對岸北京拍片的我:「喵導,《翻滾吧!男人》紀錄片可以開始啟動囉……。」
我常常在想,到底是我們不認輸、企圖扭轉自己的人生?還是「翻滾」電影改變了我們?
阿信教練在2016年的葡萄牙體操大獎賽場上,面對李智凱首次國際賽鞍馬徹底失敗,幾乎崩潰,跟李智凱說了重話:「都帶你來國際殿堂,你還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恐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之後的李智凱好不容易用汗水與淚水,爭取到2016年的里約奧運門票,比賽前一個月卻意外腳踝骨頭撕裂傷,明知不可為,還是堅持拄著拐杖也要上場,最終以落馬收場。
而黃克強則發揮天才型選手的能耐,咬牙直追,終於拿下2017世大運體操代表選拔賽第一名,但賽前三個月,卻意外感染EB病毒(人類皰疹毒第四型,Epstein-Barr virus,縮寫EBV)導致肌肉消失六公斤,被迫取消資格。
里約奧運開跑 整個城市都是美術館
至於拍完《翻滾吧!阿信》的我,後來電影之路也走得坎坷。
這兩、三年來他們各自在人生道路上,不斷地失敗與受挫,但我們不想輕言放棄,因為我們都知道,要成為一位真正的「翻滾男人」本來就不容易,唯有學習如何面對失敗,才能有成功的一天。
還記得拍攝《翻滾吧!男人》最後一天的場景是回到他們的母校公正國小,我問兩人,多年後又相遇的感覺如何?李智凱回答:「很像回到小時候,大家又可以在同一個戰場上一起努力!」黃克強大笑:「還不錯啊,接下來誰要幹掉誰還不知道呢!」林育信教練則說:「一切都很難說,搞不好下次一次登場的是黃克強!如果2020年東京奧運,能夠帶更多男孩一起去翻滾,那就完美落地了。」
「進奧運」,十五年前在宜蘭公正國小體育館內,這聽起來像是傻子的夢話,隨著小不點男孩們長大成人,如今卻逼近真實。
最後,時間來到世大運鞍馬決賽現場。曾目睹李智凱在去年里約奧運會落馬的我,心情格外緊張。當他深呼吸一口氣,俐落上馬倒立,華麗地做出「湯瑪士迴旋」動作時,我的腦海快速倒帶,回到十五年前拍攝《翻滾吧!男孩》時,曾與他們一起經歷的歡笑與淚水;而在當李智凱做完全套動作離落地還有五公分的距離時,我哥則早已跳起來歡呼了。苦練十五年,就為了這45秒鐘的發亮,這一刻他知道李智凱成功了!
拍完《翻滾吧!男人》打算休息一陣子的導演林育賢透露,「拍完《男人》就夠了,接下來想當觀眾,2020坐在東京奧運!」李烈也表示:「把力氣放在幫他們加油吧!」《翻滾吧!男人》10月27日在台上映。
Text、Photo:牽猴子整合行銷
BeautiMode創意生活風格網
BeautiMo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