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香港五大招牌霓虹燈又少了兩個，誰讓她風華不再？

你對香港的第一印象是什麼？除了夜景、美食、高樓大廈，不少人更認為是「霓虹燈」。曾有知名旅遊網站選出了香港最經典的五大霓虹燈招牌，但殊不知，未來這可能會退出在香港人的生活中。而究竟是誰讓這個港式「文化遺產」被消失？

香港的霓虹燈向來是外地人來到當地，第一個被抓住眼球的元素，它象徵香港的燈紅酒綠，也道盡香港經濟的盛極一時，更也用以五光十色的燈箱，訴出港式夜生活的文化序曲。

沒想到，8月17日，位於香港油麻地的一間中式裙褂老字號「冠南華」，宣布拆卸兩個在店門上方已經屹立許久的霓虹燈招牌，不禁令人擔心，這會不會僅是香港霓虹燈被消失的起手式？更令人納悶的是，何以這些霓虹燈招牌要被迫「退休」？

竟然有人認為霓虹燈可以象徵某種東西（文化）時，而我又懂得這門手藝，那我便繼續留在這個行業。
——香港霓虹燈從業員 胡智楷師傅

據了解，拆除的消息一傳出，吸引大批香港民眾前去拍照，希望留住這兩個霓虹招牌最後一刻的風華，有人感嘆「香港既霓虹燈真係好靚，好唔捨得！」（香港的霓虹燈真的很美，很捨不得！）

香港之所以有「東方之珠」的稱號，是因為街頭上霓虹燈招牌形成一種別具蘊味的夜景，儼然一顆不停閃爍的明珠，《紐約時報》曾贊揚香港霓虹燈的美學，外國旅遊網站亦把香港霓虹燈列為必去景點之一。

疫情之前，香港更有開篷雙層觀光巴士的行程，讓遊客可以極近距離觀賞霓虹燈在頭頂經過的景象，往往坐無虛席，可見霓虹燈這顆明珠曾俘虜了不少人的心。

昔：香港霓虹燈與流行文化

台灣人對香港的印象大多是從香港電影吸收而來，像是著名電影《表姐，妳好野！》系列（1991年）、電影《重慶森林》（1994年）、《古惑仔》系列（1996年）、《無間道》系列（2003年）等，每當拍到香港的街景，霓虹燈招牌總是會出現在電影鏡頭裡，想避也避不開。

不只電影文化，霓虹燈也由大銀幕，走到廣東音樂文化之中。「霓虹熄了 世界漸冷清」是知名音樂填詞人黃偉文筆下《傾城》中的一句歌詞，歌曲表面上講述一名女子面對愛情失意時的一段經歷，但實際是以城市霓虹燈光的沒落，形容香港的變遷，歌曲在1997年香港回歸前夕發行，其後陳奕迅亦有翻唱作品。

香港霓虹燈更加是「賽博朋克」（Cyberpunk）藝術風格的重要元素。不少海外的電影和遊戲巨著的發源地都是來自香港，其中包括電影《哥吉拉大戰金剛》（2021年）多橦香港的建築物被描繪成有霓虹燈管所包圍、《攻殼機動隊》（2017年），和遊戲《睡犬》（Sleeping Dogs）、《銀翼殺手2049》等。

今：霓虹燈不再光亮？

香港霓虹燈招牌愈來愈少並不是錯覺，事實上，據香港大學2018年做的研究發現，全港現存的霓虹燈招牌只剩下400多個，那到底為什麼霓虹燈招牌消失了？

數量大不如前，顯然是有人為的因素在裡頭。香港和台灣一樣，是一個夏天常被颱風侵襲的地方，颱風每到過的地方必定滿目瘡痍，過去香港發生多宗因強風和颱風引起以致招牌下墜落的意外，雖然死亡事故鮮少聽聞，但每次颱風過後，消防人員都要花費大量時間清理已墜落的招牌。

在近代的香港電影世界裡，像是2012上映的電影《寒戰》系列卻再也看不到霓虹燈五光十色的景像，電影2021年傳記電影《梅艷芳》為了重拾霓虹燈的街頭特色，更不惜花費巨款利用電腦特效（CG）重繪當時的香港。

隨著歲月的洗禮，不少的招牌因為日久失修，招牌與樓宇之間的水泥剝落，導致招牌安全再次被受關注。因此，香港政府屋宇署就動用條例，嚴格規管新招牌的大小尺寸，對於舊招牌政府也採取強硬態度，令這些充滿美學和文化的招牌走向絕跡。

由全盛時期，到碩果僅存的霓虹燈師傅

2017年曾訪問過，現在鮮有的香港霓虹燈從業員——胡智楷師傅，他細數當年16歲隨父親到光管公司打暑期工，正值香港霓虹燈最輝煌的時代，當時東南亞多國包括台灣、日本，均邀請香港師傅去工作，楷師傅亦曾經有到台北和大板工作的經驗。

楷師傅又提到，行業息微更多是因為製作霓虹燈的技巧難以掌握導致，很多學藝未精的人學到一半就半途而廢。　

楷師傅指出，霓虹燈最難是要「扭字」，所謂「扭字」，是指要把一根根直的燈管用火加熱至可以扭出不同的字，期間要邊向燈管內吹氣，令燈管保持圓柱體，以便後續加入水銀，特別正體中文的複雜性比簡體字高，因此不少人因為未能掌握技巧而離開行業，致青黃不接。

被問到，霓虹燈的沒落是否跟二極管（LED）有關，楷師傅慷慨回應指，不是！因為LED只有單（平）面發光，而霓虹光管則是360度發光，LED絕非霓虹燈的競爭對手，因為根本比不上，而他也歸咎於建築法和政府1973年實施的燈火管制措施有關。

霓虹燈的未來發展

霓虹燈未來的發展已經漸漸走向藝術為主，為了讓這種傳統手藝有更多年青一代認識，霓虹燈已經由街頭走進了博物館。

新落成的香港M+博物館，就有一個關於香港霓虹燈招牌的常設展覽，博物館展出一塊在2013年從香港「森美餐廳」拆缷下來的牛形霓虹燈牌，值此向公眾闡述日常生活常見的視覺文化如何成為我們文化的一部分。

不過據了解，「冠南華」的負責人林小姐向香港媒體抱怨，他曾多次聯繫M+博物館望招牌獲得博物館的收留， 可惜事與願違，博物館未有答應，林指稍後便會把招牌棄置於堆填區。

本土特色應由本地人保留

香港霓虹燈文化的褪色，歸根究底還是香港人早就看習慣了，街頭上琳瑯滿目的招牌，不少人提出安全疑慮，更有人指招牌雜亂無章有損香港形象。

情況跟台灣在2017年，曾登上日本知名雜誌《BRUTUS》「台灣特集」封面的台南國華街一樣，同樣地當時不少網友提出質疑這種雜亂「吸引不到日本人」，不過雜誌最後2周內大賣8萬餘冊，更在日本當地掀起一陣「台灣熱」。

對比回台灣，老屋、鐵花窗、花磚、鉛字等老手工藝技術，其實也都有人大力倡議並保存他們獨有的年代美感。

事件證明，要發掘本土特色吸引外國人並不是無中生有，對外國人來說，所謂的本土文化其實一直存在於我們的周遭等待著我們去發現。你們也懷念以前的那個香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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