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一名巴黎小裁縫不顧當時設計師保羅普瓦烈(Paul Poiret)所引領的直筒短裙風潮,在人生最後的10年間,用自己的名字創立品牌,以22個系列席捲歐美時尚圈,直接挑戰當時貧窮、低迷的社會氣氛,為時尚界帶來了新風貌(New Look)。他就是克里斯汀迪奧(Christian Di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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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摘錄部分訪談內容,BeautiMode簡稱BM,Annie Goetzinger簡稱A。
BM:你當初原本鎖定了三位設計師可可香奈兒(Coco Chanel)、克里斯汀迪奧(Christian Dior)和伊夫聖羅蘭(Yves Saint Laurent),香奈兒和聖羅蘭已經有相當多關於他們的作品了,但迪奧先生相較之下還不多,你認為為何會有這樣的差異產生?
A:我自己認為,香奈兒算是某種情婦,接受有錢人的金援,她的壽命也比較長,活到87歲,到了1971年才過世。香奈兒一開始是先從做帽子起家,後來開始做配件,之後才又慢慢進入到服裝的領域,逐漸培養出她的知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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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聖羅蘭的話,他自己也非常有才華,他19歲時就被Dior的訂製服工坊聘請為迪奧先生的首席助理,後來也成為迪奧先生很得力的助手,迪奧先生本來就有意讓他接管Dior的設計,因此在他過世之後,年僅21歲的聖羅蘭,就成為了Dior的主設計師。後來聖羅蘭交往的對象Pierre Bergé是一個很擅於塑造聖羅蘭形象的人,他看到了聖羅蘭的才華,也很會推銷他,這也助長了他的事業。聖羅蘭和Pierre Bergé兩人也很喜歡出席各種場合,是很活躍的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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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談到設計方面的話,迪奧先生創造女性的優雅;香奈兒革新了女性的服裝,把舒適的服裝帶入女性的日常穿著中,讓女性的衣服變得比較現代化;聖羅蘭把男性化的服裝符碼注入女性化的線條,像煙裝(Le Smoking)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市面上有相當多關於香奈兒和聖羅蘭的傳記、研究書籍和紀錄片,甚至還改編成電影、舞台劇,我想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別,可能因為迪奧先生不太出風頭,他是個比較害羞低調的人,再加上他的壽命也比較短,1957年過世時才53歲,所以相較於另外兩位設計師,他還沒有留下那麼多的照片或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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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M:你在著手創作之前對迪奧先生做了大量的研究,你認為New Look為什麼會在當時時尚界造成那麼大的轟動?
A:理由很簡單,因為他所創造出來的設計是前所未見的。雖然優雅精神與上一個世代無異,但設計卻是嶄新的。
法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被德國佔領的四年期間,所有物資都被德軍搜刮一空,送往德國,奢侈品更是如此。德軍當時搜刮的奢侈品,包括布料、皮革、各種金屬和黃金、銀等貴金屬,物資短缺的法國只能對各種民生物資進行種種管制,先不提糧票,光是在服裝製作就有諸多嚴格限制,比如說外套、洋裝限定只能使用多少呎的布料製作,所以當時的服裝大多都是窄窄的,很單薄,不好看。
而迪奧先生的New Look出現在1947年,那時二戰才剛結束兩年,儘管物資依舊短缺,迪奧先生的設計整整用了比一般服裝高出數倍的布料來製作,讓人覺得太華麗、太震撼,彷彿又重新看見了20世紀初美好年代的那種優雅與光華。
而在服裝史上,許多服裝的改變都是漸進的,像是馬甲、裙撐都是慢慢的消失,但唯獨New Look有個很明確的日期,Dior的第一場秀是1947年2月12日,在那一天的那場秀之後,很明顯的劃分出了戰前和戰後的女性服裝風格,穿著New Look的女性就是戰後的現代女性,這是一個很明確的分野,服裝史上很少可以這樣這麼明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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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M:你也親自跟曾經與迪奧先生共事過的裁縫師Paule Boncoure、Genevieve Leizour進行訪談,能否跟我們分享兩位裁縫師對迪奧先生的印象?
A:迪奧先生在這兩位女士心中留下很好的印象,她們認為迪奧先生不僅外表優雅,他的內心也非常優雅,極有紳士風度。如果迪奧先生在工坊走道迎面遇上抱著衣物正要帶去給模特兒試裝的裁縫,他會讓他們先過,「你們應該比我更趕時間。」迪奧先生總是這樣說。這點令這兩位裁縫師印象深刻。
迪奧先生也很重視員工的福利,在員工餐廳的收費方式,會根據每個人的薪資情況而調整,並非單一價的計費方式,收入較高的員工收費較高,收入較低的人,付的費用也相對較低。
由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物資缺乏,沒有獲得充分的營養補充,導致許多人身體虛弱,迪奧先生還特別設置了一間保健室,安排了一位醫師和兩位護士,照料上千名員工的健康。(編按:1951年時,Dior公司共有900名員工,到了1954年時,巴黎的Dior公司有1,000名員工負責28間工坊及5棟大樓)
有人不小心割到手、弄傷了身體或覺得不舒服,都可以到保健室得到專業的醫療照護。尤其在秀前,工坊裡的人都有「Dior氣色」(面有菜色),此時保健室就能發揮功能。此外,醫師和護士會固定為員工檢查,確保大家的健康狀況。
《Dior:穿迪奧的女孩》故事中有個橋段是迪奧先生請司機載克拉拉回家,但在現實生活中,迪奧先生也很體恤員工的辛勞,假如工作太晚必須坐計程車回家,可以報公帳,公司也備有一台小貨車,若有兩三名需要夜歸同事,也可安排小貨車負責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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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M:你曾說過迪奧先生很有幽默感,很愛開玩笑,能否跟我們分享一些迪奧先生的有趣小故事?
A:迪奧先生曾經開過畫廊,後來自創品牌推出高級訂製服,他的客戶有很多是有錢的富豪,但他不愛與這些富豪來往,反而是跟許多音樂家、作家、藝術家成為好友,其中也包括了法國作家尚考克多(Jean Cocteau)。
1905年出生的迪奧先生,很嚮往巴黎美好年代的榮景,在他的童年時期,主題扮裝派對在巴黎很時興,其中最著名的就是1911年由設計師Paul Poiret舉辦的「一千零二夜」中東風主題派對,而在他的家鄉諾曼第省的格蘭維爾(Granville)也常會舉辦嘉年華會,使得他從小就喜愛各種派對,尤其是主題扮裝派對。
雖然迪奧先生小時候家境富裕,不過後來遇上經濟大蕭條,家族經營的工廠破產關閉,他的成長過程中,家中經濟狀況並不是很寬裕,不過這依舊不改他對派對的喜好。
他在Jean Cocteau的引介之下,認識了埃蒂安博蒙(Étienne de Beaumont)伯爵,並在1949年1月參加了伯爵主辦的國王與皇后主題派對,他當時頭上戴著獅子面具,身上披著絲緞製的披風,同時還穿著那時在工坊擔任學徒的皮爾卡登(Pierre Cardin)所製作的西裝,這就是優雅害羞的迪奧先生的萬獸之王裝扮。
BM:在1957年時,Dior已經佔有法國高級訂製服出口額的50%,你認為迪奧先生能在短短10年間打造出這樣的時尚王國,主要原因是什麼?
A:目前法國高級訂製服客戶有來自中東國家、南美洲,特別是委內瑞拉、中國等地,但當年市場是以美國為大宗,迪奧先生是第一個在美國第五大道開店的法國高級訂製服品牌,他會針對美國人的身材體型與偏好,調整使用的元素和設計,推出量身訂製的美國款式,並在紐約舉辦美國版商品的發表會。
BM:在迪奧先生的繼任者中,你認為誰的作品最能展現迪奧先生的美學精神?
A:每位創作者都有他們各自的創作風格,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John Galliano的服裝秀,從服裝款式、作秀手法到場地設計,豐富的元素總是讓人感覺多到要滿出來,不過若仔細觀察他的設計基礎,就會發現他對服裝結構非常嚴謹講究,這是深入了解研究迪奧先生的創作,經過消化思考後呈現的結果,最後再以近乎超現實主義的手法詮釋。
Raf Simons上任後首度發表的高級訂製服系列推出了許多長褲的設計,但講究優雅的Dior先生當年從未推出女裝長褲,其中一款平口洋裝,具有立體弧度的蓬裙,看似輕盈但其實內裡使用硬挺的布料支撐,Raf Simons是以他自己的極簡風格詮釋迪奧先生的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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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BeautiMode 資料來源:積木、Dior、La Maison Di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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